圖 李赫祖父「李羅漢」先生 (中間那位)
◎李赫
我祖父叫「李羅漢」,已過世快三十年了。
我曾祖父叫「李球」,福建龍溪縣人,我沒見過他。
曾祖父「唐山過台灣」,入贅陳家,開山墾地,向老天爭一口飯。之後李陳分家,當我出生,祖父已經近六十歲了。
祖父敬神敬祖,神明和祖先的日常供奉和節日祭儀,都是祖父打點。那個時候,太子爺供奉在李亮叔公家,我們家也分靈一尊太子爺供奉,旁邊則是祖先牌位。進興宮興建後,我們家的太子爺和李亮叔公家的太子爺,都集中到進興宮,祖父便花很多時間在神明供奉的事務上。
印象中,祖父會不定期到嘉義市區採買金紙香燭、糕仔點心,有時也會買花,記憶最深的是夜來香。
祖父對神明的虔敬並不算特別。先民墾拓台灣,在醫學不發達的年代要能平安存活,除了智慧,還要運氣。運氣不可捉摸,只能老天安排,因此「敬神」,祈求神明保佑也就很自然了。
但我認為祖父對神明的虔敬還有一個雖然間接,但卻更強烈的因素。
時間點不記得了,只知道那個時候進興宮還沒興建──可能我剛上小學。
吾庄種有不少檳榔樹,從大華公路上即可望見,因此吾庄亦有「菁仔宅」之稱。我們家當然也種了檳榔樹,那還是一種「經濟作物」呢!
怎麼收割檳榔?檳榔樹不同於椰子樹,它樹幹細長,也較纖弱,不適合爬上割採,話又說回來,也沒人敢爬上去!
怎麼辦?
人們把鐮刀綁在長竹竿頂端,就這樣舉高去割採編檳榔,有些檳榔樹比較高,構不著,只好人爬上去一段,停在檳榔樹半腰間,再把竹竿伸長去割採。
有一天傍晚時分,全家一陣騷動。
祖父為了割採一棵較高的檳榔,爬上檳榔樹,右手拿著綁著鐮刀的竹竿,一吋一點的往上挪伸,還沒伸到檳榔生長處,一時失神,竹竿脫手,直接往下墜,尾端的鐮刀便這樣在祖父的右前臂划出一道口子。
之後,父親、叔叔、姑姑、嬸嬸們亂成一團,我只記得,他們不斷的更換止血用的布,臉盆裡的水變成紅色,在昏暗的燈光下,那幅景象在我腦海裡一直留著……。
祖父住進嘉義市的林外科,我也被父親帶著去看他。至於祖父是怎麼被送到嘉義市的,我則不知。
總之,祖父康復了,只在右前臂留下一道半圓形的傷疤。
流血過多會致命,生死一線間,只有老天能做主,因此可以想見祖父撿回一命後對太子爺的感恩。
祖父對太子爺的虔敬是不用說的,我要特別提的是他為祭拜太子爺準備的「糕仔」,那白色或褐色的糕仔一早就會擺在供桌上,一般來說,隔天這糕仔就要撤下換新的,但我們這些正值發育期間的小孩,連傍晚都等不到,就會趁四下無人時去偷個幾片來吃,甚至還找到存放糕仔的鐵盒子,一拿就是一小包。
當然啦,只是為了解饞,偷得很保守,甚至還天真的以為祖父「看不出來」糕仔被偷吃了。
祖父知不知道我們這些「屁孩」偷吃糕仔?我想不可能不知道,因為痕跡太明顯了,但我從沒聽大人們提過這事。
我只能這麼說,這是祖父出自於對子孫的慈愛,一如太子爺對祖父的慈愛!
現在只要出遊,逛到糕餅店,發現類似當年祖父買來供奉太子爺的糕餅,我就會買一些回家吃,一邊回想那段「偷吃」糕仔的日子。
…(全文完),敬請期待 下一單元 (轉分享後 明天同一時間請繼續收看 硬柿的三種吃法)…
進興宮聯絡電話 052592532 嘉義縣番路鄉下坑村7鄰下坑5之1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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